人物 作家 记者 南方周末
关军,1970年生,最具经验和实力的非虚构作家,知名记者,专栏作家。曾任《南方周末》资深记者,《南都周刊》、《体育画报》、《中国新闻周刊》主笔。2008年采访一百余人,完成纪实作品《大脚印儿》。
关军,1970年生,最具经验和实力的非虚构作家,知名记者,专栏作家。曾任《南方周末》资深记者,《南都周刊》、《体育画报》、《中国新闻周刊》主笔。2008年采访一百余人,完成纪实作品《大脚印儿》。
北京奥运会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当初的激情早已褪去,奥运也渐渐成为了记忆。但是整个2008年对于中国人而言却依然刻骨铭心。这些事件未必都与奥运有直接关联,但却都是2008奥运年的组成部分。一位名叫关军的中国记者,历时一年多的时间,通过大量的实地考察和采访,写出了一本社会全景式的著作,名为《大脚印儿》。
《大脚印儿》这本书首先以12个月的时序介绍了每个月的重大事件,其中大量描写都是 "现场实景",而在第二部分则是七个"列传"。作者为之作传的人物除了刘翔、火炬手金晶等知名人物外,还包括奥运民工、拆迁居民、奥运口号投稿者等普通人物。这样一部著作,也许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和兴趣。但是在联系了20多家多家国内出版社,却没有人愿意出版之后,关军决定将作品通过网络传播,网络版本的封面上有这么一行字"2008年,假如你曾参与抗议家乐福,参与抗议CNN,曾认为受到西方的迫害,那么,建议你不要阅读此书,以免引起不适"。
以下是采访内容:
记者:关军先生,您的最新作品是《大脚印儿:见证奥运阴影下的2008》,为什么您会想到要写这本书?
关军:第一,我的记者生涯比较复杂,既做过体育方面的,在《体育画报》中文版,也做过社会方面的,比如在《南方周末》、《中国新闻周刊》。所以我很愿意通过体育的角度来观察社会,而奥运会我觉得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因为中国办奥运本身远远超过了体育的范畴,所以我觉得可以通过北京奥运会,包括整个 2008年,对中国的现状做一个观察。
记者:这本书为什么会取名"大脚印儿"?
关军:实际灵感是来自于奥运会开幕式的时候,有29个焰火燃放,那个表演的名字叫"大脚印儿"。我觉得2008年对于中国历史来说留下了太多非常重要的事件,所以我觉得这个比较符合"大脚印儿"这么一个创意。
记者:在这本书的前言里,您说自己想写的是一本关于2008年的中国的全景式社会实录。我们看到这本书主要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按照时间顺序,从一月份写到十二月份,第二部分是七个"列传",讲述了七个身份不同的人物。这样类似"史书 "的写法是事先就有所计划,还是顺其自然的形成的呢?
关军:全景实录是最初就想好的,但是按照每个月份来写是后来才想到的。因为当初也没想到2008年几乎每个月都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我也不是很牵强的按照每个月来排列,只是确实这一年非常饱满,很多很多的事情贯穿了全年。
记者:您书中提到的主要事件包括南方雪灾、陈冠希"艳照门"、西藏事件、火炬接力、汶川地震、奥运主题、毒奶粉事件、经济危机,包括最后的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在这些事件中,有很多非常细致入微的描写,比如雪灾时期的广州火车站、"鸟巢"建设工地,包括刘翔的少年时代成长经历,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这些信息是如何搜集的?
关军:多数都不是搜集的,而是直接采访的。当然不包括刘翔那个,因为刘翔的特殊身份,采访不到。所以采访了他的少年时代的教练和队员等。应该说书里绝大部分东西都是我第一手的东西,只有一些重大的事件也参考了其他媒体的一些报道。
记者:这本书从准备,到实际采访,再到最后完成,大概花了多少时间?
关军:应该是一年半。从最早决定写这本书大概是2007年的10月份左右,写完是今年的四月份。
记者:您说这本书里的内容大部分是亲自采访的结果,您也到了很多事件现场,比如奥运火炬在美国洛杉矶的传递,以及国内东北的本溪,一个为火炬接力做出大量准备,却最终与火炬无缘的城市。出现在事件现场是因为记者的本能敏感,还是纯属运气?
关军:应该说还是凑巧了。我老家是本溪人,我觉得到那边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我本来想观察的是,一个并不是很大的城市如何为了奥运会倾尽全力去准备,包括民众要付出什么,但我万万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记者注:为了保障奥运火炬在鞍山安全传递,组织者临时取消了本溪的传递行程。)前面的(准备工作)我也看到了,但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戏剧性的结果。
记者:您这本书里贯穿一年的时间跨度,当然也对官方和民间都有各种角度的描写,个人感觉是书中对官方和民间都是褒贬兼有,但是似乎对民间更为偏爱,比如在书里的7个"列传"人物中,普通人就有三个,包括奥运民工、奥运拆迁户等等。是不是您认为民间在奥运会里扮演的角色更值得关注?
关军:谈不上偏爱。我觉得恰恰因为这些人是官方媒体正规渠道比较容易忽视的。所以我希望奥运会大家看到的不是光环下的人,而是普通人做出的牺牲。
记者:您想关注哪些官方主流渠道没有关注到的人群和事件,看看普通的中国人为奥运会作出了哪些牺牲、让步和妥协。那么在写这本书之前,您有没有想到会被禁呢?这本书最终还是无法进入主流的媒体空间。因为毕竟这本书的书名里有"奥运阴影"这样的字眼,而了解中国出版制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样的书名是不可能通过审查的。
关军:其实,"阴影"这样的字眼是我在书出版不了之后的一种情绪宣泄。实际上,最初送给出版社的时候书名里没有"阴影"这样的称谓的。我现在其实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我为了能在国内出版,书里有很多实际上是很委婉的描述,包括一些批评也是比较温和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不来。所以我设想一下,如果我这个写法拿到海外出版的话,其实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很多东西说的不是很直接。
记者:那么说,写之前您确实没想到这本书会被禁?
关军:我想到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吧。我觉得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来规避这种风险,就是说在不违背我个人的一些基本原则的基础上,但是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
记者:您应该联系过相关的出版社,那么他们不同意出版的理由是什么呢?
关军:比较复杂。说实话,也有一些是以市场原因来拒绝的,说时过境迁了,奥运会已经没有人关心了,这可能也是一部分的事实吧。更多的理由还是说今年是六十年(国庆)大庆,可能整个政治气候的敏感程度不比去年要差,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记者:现在您选择在网络上传播这本书,效果怎么样?对于一名写作者而言,网络是不是提供了另一个表达空间,这个空间是否能够抗衡,或者至少是补充传统媒体空间的能力呢?
关军:我觉得传统媒体对于一个写作者而言依然有诱惑力,因为写作者对于纸质出版物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还有从传播效果来说,因为它不是出版物,所以也没有办法在所有媒体做一个真正的介绍,所以传播的效果非常有限。
记者:2008年,中国有奥运,又经过了那么多的重大事件,刚才您也提到,有出版社以"现在人们不关心奥运"为理由拒绝出书。如此轰轰烈烈的奥运会乃至2008年究竟给中国人留下了什么呢?
关军:我个人觉得,可能大家事先,在奥运会以前都过分高估了奥运会的作用。包括有些民主人士认为(奥运会)会改变中国的民主生态,可能会给中国带来更多的民主气息。包括官方认为通过举办奥运会可以改善中国在西方的形象。这些都是过于乐观了。因为中国的情况确实是比当初东亚的韩国、日本要复杂的多,所以真正的变化没有那么大,但是我觉得这也是一个中国必然的过程。因为中国要最终走向开放的话,还是需要这样的一些机会。
记者:您的本书前言的最后引用了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的话"中国使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但依然有光明可寻,去寻找吧。"经过奥运这一年,包括您写书的一年半时间,也包括书写成后无法出版的经历,对您个人有怎样的改变?依然是"模糊不清",依然要寻找光明?
关军:对。包括我个人来说,这本书对我并不是一个打击,而是一个激励。我可能将来的方向也会做一些个人的历史记录,包括做某个人物或事件,未必这么宏大,这是我个人的一个选择。哪怕将来这些书都出不来。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出来。
表面上,我40岁的改变与“李宁”20岁的改变不是一回事,我想寻找更好的人生,企业想的是更广阔的前景,但改变总有共通之处——如何对过去和未来做出判断,更重要的是,你能否鼓足重新出发的勇气
作者为资深媒体人 关军
世界杯期间,恰好是自己40岁的生日。来不及琢磨什么,就在南非的一家连锁餐厅里把生日过了。所谓来不及,一层意思是说岁月如白驹过隙,甚至不给你恍惚的时间;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把进入不惑之年太当回事。没有了弱冠前夕的雄心万丈,亦没有而立将至时的如临大敌。
我本凡俗,年岁翻到第四章,要说完全没在意,那就显得不诚实了。我是提前给自己送过一份恢弘礼物的,只不过别人看不到它那空空如也的珍贵——从今年年初开始,我辞去工作,也谢绝了几乎全部的稿约,留下大把大把的时间用于发呆。发动机还在空转,轮子们都消停下来。
其实不是为了休息,而是想让终日奔波的自己弄清楚,自己既往的人生哪些是不对的,哪些是不值得追逐的。用了大约半年的时间,我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如果“不惑”之说并非妄言,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上课铃响的一瞬间跑进了新课堂?
38岁那一年,我完成了一部无法出版却赢得足够尊重的非虚构作品,登上职业生涯的一个高点。但是一年之后,我静止下来,看到的是十几年新闻经历中虚妄的东西。此前的人生,内核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很多时候,运行轨迹都偏离了内核。现在,我要把那些虚妄的东西咔嚓掉。
也许夏虫停止鸣叫的那一刻,我将开始写一本跟既往路数迥然不同的作品,这种不同不仅是内容上的,也是品格上的,我想追求的是文字的单纯、坦诚和宁静。写文章,“我手写我心”本是最基本的道义,我却不认为自己以往做到了这一点。
长久静思之后,我非但没觉得自己变得暮气沉沉,反而听到了生命重新萌动、拔节生长的清脆之声。
在那些比现在更老的岁月里,回想自我赠送的生日大礼,希望我会感到欣慰和温暖。
恰好是在40岁生日的那个时段,一则消息给了我小小的触动——李宁品牌更换了LOGO和口号,经典的“L”标识进化成了“人”型,“Anything isPossible”换成了“Make The Change”,同时还推出了当季广告主题“90后李宁”。
在我眼里,这么大的动作很像是一个豪迈的生日行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李宁品牌将在2010年迎来自己的20岁生日,还曾好奇地胡乱猜想:这家公司将以什么方式纪念这个重要时刻?董事局主席李宁先生会不会像2008年那样,再搞一次高空长途飞行?
答案以一种出人意表的方式揭晓,而且在我看来,实在是比吊着wire踩“太空步”要惊险多了。
2009年,李宁品牌在中国大陆的市场占有率超过阿迪达斯,紧追耐克;而就在李宁宣布品牌重塑之后没几天,福布斯联合Interbrand发布了2010年中国品牌价值榜单,“李宁”被估价57.7亿元人民币,其品牌价值比2007年翻了两番,那时Interbrand给出的估价是14亿。无疑,李宁过去几年的品牌战略是得到市场认可的。
在如此大好形势下Make The Change(有人把它译为让改变发生),像是在叛逆自己,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不过,听李宁公司内部的人说,改变的念头早在2007年就萌生了,不是某个决策人拍了脑袋,这是对未来充分预判下做出的决定。
李宁品牌的故事也让我想到了盛大网络。他们凭借网络游戏起家,却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不惜血本地挥师进军文化产业。人们喜欢把网络游戏比喻为现金奶牛,而陈天桥拥有的不是某一头奶牛,而是堪比一个集团军的庞大牛群啊。现在,陈天桥把巨量财富投向了文化产业,气吞山河的架势。我不喜欢把它比喻成豪赌,因为赌徒也未必有这样的勇气。
李宁与盛大的勇气与改变将带来什么,我们无法判断。不妨想一想另一些知名企业,他们身处比夕阳下沉还快的产业(比如胶卷),其转身与再生却像是在回放慢镜头,曾经辉煌的名字正被疾速改变的时代淡忘。
我想,即使今日的抉择被证明并不明智,决策者也足可欣慰——此种失败的苦涩,总不会像那种慢慢被抛弃、被淘汰的滋味一样难以下咽。
表面上,我40岁的改变与“李宁”20岁的改变不是一回事,我想寻找更好的人生,企业想的是寻求更广阔的前景,但改变总是有共通之处——如何对过去和未来做出判断,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很重要,而更重要的是,你能否鼓足重新出发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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