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赢沈嘉元张漾何琛是著名作者佚名刚刚发行的一部小说中的男女主角。小说文笔对于细节的描写令人惊叹,相对于佚名之前的作品进步确实提升了很多。内容主要讲述我在长宁侯府做妾那些年,为讨沈侯爷欢心,低三下四,行尽了谄媚之事,最后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送了人。然而有朝一日,他竟也会红了眼梢,在我耳边低声呢喃:「十一娘,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呵,男人。
《九尘抄家》 第6章 免费试读
大姐骂完就走了,我在院子里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秦氏差人来叫我梳妆。
潘潘打听清楚了,又惊又慌地扑到我怀里。
「姨娘,您不能去啊,她们说有人向侯爷讨要他的妾,美玉和孙凝凝都给送人了,现在是要把你也送人啊。」
竟是这样,孙凝凝在沈嘉元的院子里住了很长时间,终究是随意被人赠送的玩物。
包括我也是,不是吗?
沈嘉元是没有心的。
我梳妆打扮了一番,镜中的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我瘦了那么多,如今也算是个骨感美人了。
沈嘉元最不喜欢骨感美人了。
我带着我的琵琶进了宴堂,大堂之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沈嘉元高座之上,满堂贵宾,而我一袭红衣,眼中只看得到他。
我说:「爷,让妾为您弹首曲子吧。」
他的神情如此冷漠,锦衣华服,玉环束发,剑眉薄唇,一如初见。
我笑了,眼前有些模糊,定了定神,半跪在大堂中央。
我会弹琵琶,但从没有弹给他听过,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青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琵琶声声,我眼中只有他,我们离得那样远,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色,那是对我们短暂的情分最后的怀念。
我弹完琵琶,有人惊呼:「从前只知何府的九小姐箜篌弹得好,竟不知还藏着十一娘这等绝色。」
我诧异,这才发现我的九姐姐何臻竟然也在宴上,但此刻我们都是妓子,被这位说话的曹将军以物换物。
他将我九姐姐送给了沈嘉元,沈嘉元将我送给了他。
曾经要娶我九姐姐的五皇子旁边坐着他的皇妃高氏,冷眼看着她被送来送去,毫无波澜。
而我们何家三姐妹,大姐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和九姐姐都认了命,垂了头。
这世道,向来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
往事成空,记忆泛白,不用回头,回头无岸。
宴席过后,我被送上了一顶轿辇,就如同当初被李公子送去长宁侯府那般。
我给潘潘留了全部的积蓄,让她自行珍重。
我是没打算活下去的。
但是轿子没把我带去曹大人府上,我被送去了翰林府。
主人是内阁的张翰林。
曾经见了我会脸红的张漾,如今已是沉稳庄重的翰林大人了。
我向他行礼:「妾十一娘,见过张翰林。」
张漾皱了下眉,眉目清俊,一如往昔,他握住了我的手:「琛琛,你的手这样凉。」
我不动声色地缩回,他却固执地握得更紧了:「我去了,当我筹够了银子赶去祁庄所,你已经跟李家的人走了。」
他说:「我把我娘留给我的那块玉佩也给当了,但我晚了一步,人去楼空,她们说你是主动跟人走的。」
我点了头:「是,我不能像我九姐一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输不起的。」
他苦笑:「是,这不怪你,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无钱无势之人,什么都不配拥有。」
他还说:「好在还有机会,琛琛,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
物是人非,我已非完璧之身,张漾也已经娶妻了,翰林夫人是青州巡抚苏大人之女。
京中贵族如云,巡抚之女也算不得多高的门第,但他说苏苓苓心思单纯,会愿意接纳我成为他的良妾。
我后来才知,所谓的心思单纯,是因为苓苓是个傻子。
张漾登科翰林时,何等风光,皇室公主纷纷青睐,结果娶的竟是个傻姑娘?
他说:「苏家曾资助我入京赶考,后来何府出了事,我为了筹钱救你,答应了苏大人将来娶他女儿过门。」
就这样,我从沈侯爷的良妾,变成了张翰林的良妾。
张漾待我很好,但我却不能如当初爬上沈嘉元的床一样,爬上他的床,我做不到了。
张漾抓住我的手腕,那样清俊非凡的公子眼里满是不甘。
「你在为谁守身如玉?沈嘉元吗?你以为他爱你?我告诉你,从来没有。
「当今圣上身体欠安,各路皇子番王虎视眈眈,连太后都想掺和立储之事,沈侯爷看着风轻云淡,实则是站队了三皇子,都是会演戏的人,二人看着一点关联也没有,甚至所有人都以为沈嘉元支持的是七皇子。
「七皇子虽年幼,但生母淑妃出自他们沈氏一族,是沈嘉元的嫡亲堂姐,长宁侯位高权重,将来当个摄政王岂不快哉。
「直到圣上一道谕旨,降了淑妃的位分,众人才醒悟,但已经迟了,他和三皇子联手,不动声色地将五皇子身边的权臣瓦解得四分五裂,第一个动刀的就是何家。
「如今五皇子也已经是孤注一掷了,此次若是败了,便再也没机会了。」
我不解,什么叫此次若是败了,便再也没机会了?
张漾笑了:「你以为沈嘉元真的喜欢你,他那样性子的人,除了年少时真心爱过一个秦三小姐,谁还能入了他的眼?
「换妾这种事,沈侯爷是不屑做的,但是他看到了你九姐何臻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李安之所以在祁庄所买你九姐,是因为你九姐姐像极了秦三小姐,他知道买回去之后,沈嘉元一定喜欢。
「但你九姐不愿,一头撞向柱子,于是李安买了你回去。
「最像秦三小姐的人是你九姐,而你,三分相像,自然也是能博沈嘉元喜欢的。」
如醍醐灌顶,我惊了。
他初次与我欢好时,我为了讨好他,嘤咛一声,他捂上了我的嘴。
是因为身下女子与他所爱之人有些相像,声音却不是他喜欢的吗?
张漾一直往我心口插刀子,他又说:「沈侯爷那种人,你喜欢他什么,他把你推出来挡刀子你看不出来吗?
「他夫人秦氏是太后的亲侄女,就算做出天大的错,沈家也不能休了她,你为他生孩子,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他根本不会保你的。
「你随他去西田营,他故意表现得很宠你,让那帮人以为他是贪恋美色,后来投其所好送美女寻欢,结果都是自投罗网的鱼,被他全给端了。
「琛琛,别想着他了,他那样的人不会有真心的。」
是的,不能想了,不该想了,于是我幽幽地叹息一声:「翰林大人说了那么多,您站的是谁的队呢?」
张漾笑了,将额头抵在我额上:「琛琛,我谁也不站,我只是个翰林学士,只不过是将家财散尽,跟曹大人做了笔交易而已。
「你九姐是去刺杀沈嘉元的,她被五皇子利用,想要为何家报仇,并且天真地以为杀了沈嘉元,五皇子还会要她,纳她为妾。
「她与秦三长得那么像,在沈嘉元的床上刺杀他,该是易如反掌吧。」
我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平静如水:「翰林大人,与我无关了,沈嘉元是生是死,是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张漾爱怜地摸了下我的头发:「琛琛,我知道一时让你接受这些很难,内阁已经同意了我的授职,过几日我们出发江洲,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七月,翰林举家迁移,离开了京城。
所谓的「举家」,实际也就我和张漾还有苓苓而已。
张漾任职知府,江洲临海,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但到了九月,皇帝驾崩,天下混乱,人心惶惶。
皇城纷争,乱了那么两个月,连江洲也跟着乱了。
听说沈嘉元死了,五皇子调动全城三大营的兵马,入宫登基,却不料关键时刻,一直支持他的韩王和齐王也反了。
宫内对峙数日,杀得血流成河,争到了最后,大殿之上,利箭簇簇,本应远在边疆的戚家军围住了他们。
戚将军身后,是一身紫袍、面色清冷的沈侯爷。
沈侯爷负手而立,单手举着皇帝遗诏,三皇子的皇位是正统,名正言顺。
他们都败了。
后来新帝登基,一切尘埃落定,年迈的太后也收起了利爪,搬去皇家别苑颐养天年了。
而江洲邻海,朝堂混乱之时,上流瀛海有海盗四处登岸,一路屠杀,凶残至极。
张漾身为江洲知府,外出巡查抗击海寇,去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很久都不曾回来了。
苓苓很害怕,抱着我问:「姐姐,相公不会有事吧?」
「不会。」
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眼眶却有些湿润,想起临行之前,他望着我笑,温声道:「琛琛,若我能活着回来,你肯不肯给我机会重新开始?」
我那时说了什么呢,我说:「肯的,你一定能活着回来,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张漾眉眼温柔,如春风拂面:「好,一言为定。」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呀。
江洲邻海的几个县,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几位县丞夫人与我商议后,在城郊设了粥棚和收留所。
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我们很忙,很累,也很充实。
我和苓苓在等张漾回来,县丞夫人们也在等她们的丈夫,可我们都没等到,却先等来了海盗登岸。
附近的几个县庄都是被抢杀掠夺过的,连里正官员都被杀了,海盗的目标是女人。
果不其然,人群尖叫混乱,那帮歹人见男人砍,手起刀落,如砍白菜一般。
而女人则被抓住捆起来,牲口一般扔在一处。
我带着苓苓跑,但也自知在劫难逃,拐弯处我将苓苓推开,让她不要回头,顺着胡同一直跑,我们一起在知府衙门汇合。
苓苓那个傻孩子拼命地点头,很听话地往前跑。
而我却放慢了脚步,将尾随身后的海盗引到了另一条路。
我觉得我的性命到了尽头了,被海盗掳走是什么下场呢?我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望着步步逼近的海盗,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我的故事应该讲完了,我死于永安一年,新帝登基那一年。
希望苓苓和张漾不要忘记才好。
然而发簪没有插入喉咙,巷口风中有利箭破空而出,嗖的一声,射穿了海盗的脑袋。
海盗倒地,我错愕地呆站着,一身冷汗,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是一身黑色锦服、冷若冰霜的沈嘉元。
我愣住了,而他也没多看我一眼,收起长弓,转身去击杀别的海寇了。
江洲乱了三个月,朝廷终于派兵来了。
却没想到来的是长宁侯沈嘉元。
我们得救了,知府衙门,苓苓扑进我怀里哭泣:「姐姐,我等你好久你都不来,我以为你和相公一样不要我了。」
我哄她:「不会,我不会丢下你,相公也不会,他会回来的。」
朝廷的兵马很厉害,不多时就剿杀了登岸的海盗,沈嘉元还派了麾下率兵继续追击,务必支援到张漾的队伍。
而他自己却留在了知府衙门,坐镇指挥。
江洲平静了,我也很平静,态度恭顺地向他行礼:「多些沈侯爷搭救之恩。」
沈嘉元眼中毫无波澜,神情清冷:「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是的,举手之劳。
他说这话时,正坐于高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子上,白玉扳指泛着幽幽的光。
而这等无耻之徒,白日说着举手之劳,晚上就闯进了我的房间,还顺手关了房门。
我皱眉,戒备地看着他:「沈侯爷这是做什么?」
他不回答,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幽暗不明。
沈嘉元步步逼近,我意识到了危险,后退一步:「我家大人外出未归,这里是知府衙门,请侯爷自重,不要乱来。」
苓苓就睡在我隔壁房间,我周旋着,准备夺门而出。
沈嘉元却更快一步,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反身禁锢我在怀。
他附在我耳边,声音阴寒:「你和张漾睡了?」